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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决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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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一两个月。

这些日子里唐家官人却极少在家中落脚。

听说中秋节那夜皇帝在莹妃宫中设宴,与二位皇子及曹国公畅谈谈及西北大胜,又言及年底皇子大婚,喜上加囍,皇帝一高兴,便说年底要去那东边修坛祭天。

第二日便下了折子要舆图司重勘京东一路的地形,修官道造祭坛。于是唐祁一要兼着兵部图事,又接了修造案的差,整日里忙得脚跟子打后脑勺。

而重勘京东地形也是颇费功夫,如今陈西两兄弟也都从黄州来了京都,但舒放又去了厢军处填了缺,府中还是没多少人手,只得把刘溪鸰这个闲人起用了。

如此一来,唐家这一屋子人都领了差事,鲜少凑在一桌吃饭,每日里面也见得少,自然也没人再提起那沈府的事。

交给刘溪鸰勘的是京郊汴河一带,图好画,也近,一两人去也成。于是这几日里,她便早早起身出门,有时夜里才回,披星戴月忙进忙出的倒像个小郎官了。

入了十月,秋意渐浓,呼吸间鼻尖已能感到一阵酸涩冰凉。这几日里秋雨下得勤,也是怪事,早上见着了日头,过不了一两个时辰便要淅淅沥沥下大雨。

景致是好,可不利外业。因此这几日里刘溪鸰都是趁天不亮便出了城。这会儿,她又在后院里收拾着行囊喂着马。

院里还是很静,只有马蹄在石板上轻轻踏响的声音。却听吱呀一声门开了,舒放打着呵欠进了来:“也不用起这么早吧你?比我还早!”

刘溪鸰道:“你起这么早作甚?你不是不当值吗?”

“今日尉迟将军要来咱们这挑人,我们头儿想叫我去,我得好好表现一下。”

尉迟将军便是那一直守在南境的尉迟良。尉迟一姓自古出将星,大夏立国百余年来,战事不算少,却终是无虞,这离不开尉迟一门的加持与守护。只是相对于近来锋芒大胜的曹家军来说,他们要低调许多,当然这曹让当年也是出自尉迟良他爹的帐下,那是另外一段往事了。

“哦,做啥?”她随口问道。

“不晓得,听说要去南边打蛮子咯,尉迟一家不是一直在那吗?”

“哦,南边,好远。大人许你去?”

“许,怎么不许!嘿嘿,巴不得我去呢!”舒放得意一笑,低语道,“我若选上了,先去那南边当个小前锋!”

西南两线一直是大夏历代帝王建功立业的首选地。如今西线无战事,南方多瑰宝,皇帝自然要将主意打在南边,不过究竟是直取还是智取,朝堂上近来也是争辩不断,前日里唐祁还上了一封奏疏专门说了这事,力陈智取的好处,皇帝回了个“斟酌一二”,也不算是驳了他。

总之,西北战力骤减,皇帝要剑指南边的传闻已在坊间传了有一阵了,想来也不是毫无凭据。

舒放笑道:“我若是选上了,一时半会儿可就回不来咯,你可不要太想我!”

刘溪鸰睨他一眼,“日日想你成不成?”

二人笑闹间,天光已变。天色将起,刘小郎官打着马便出了城。

果然,今日还是落雨,而且京郊的雨更大。她将将在那汴河的迎风渡上立了根树干做标记,雨便如根根针般落了下来。渡口的行人们也是闪避不及,纷纷躲入船舱或是折返而去。

已过巳正,雨却有愈发大的趋势,江面一片水雾弥蒙,刘溪鸰在树下呆不住了,也只得就近寻了个客栈歇脚。

刚一进去,身后一阵闷雷作响。“这可真是奇了,这雨几日都不带停的。”

小二一面牵着马一面道:“岂止不停哟,这几日怕是龙王发了火!听说下头涨了水了,有的村子都被淹了!”

“是吗?”

“那可不,我堂兄他们住下头,说是再不停,就要上我家来了!”

这么严重?几日她都是赶早出门,寻个空便往回赶了。在京中,石板路多,渠面见涨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道是寻常大雨,第二日便会退下去了。

没想到这几十里外的京东路一带却不似京城那般。

小二说的倒是挺准,这雨一落,大有整日不停之势。这客栈地势门槛皆高,但中庭凹陷,没一会儿便见着那方才走过的石板没入了浑浊的泥水中。

午时过后,掌柜便带了人在下头将后院的板子拆了,隔一会儿就要去扫一会儿水,这一扫便是一下午。

天色渐暗,刘溪鸰皱眉盘算着今晚的去向。

再不走怕是赶不回去了,但今日这处是最远的,图估摸还有半日便可完成,若是此刻再回了京,明日还要赶早再来此处,到时候再落雨的话,或是雨更大,反倒功亏一篑了,又要拖那么久。

正同掌柜说要歇一晚再走的话,那小二三两步小跑了来,一指前头,“客人,那是您家大人吧?说是来寻个独行的姑娘的。”

她一抬眼,便见暮霭雨中一青衫男子领着二人大步跨进院内。那男子面沉如水,一双桃花眼半垂半睁,与身后打伞的人说着些什么,而他后头跟着的是职方司的叶郎官和唐家的周管事。

雨水积的很深,很快他的靴子便被染乌浆染透,他不以为意,一面说着话,一面稍提衣袍,仍然步履生风。

刘溪鸰一怔,上了前低声道:“叔父。”

唐祁颔首,“如何?”

“已成了大半。”少女说着掀开牛皮包,里面是扎的严实的画卷,“回去再改改就行,今日雨大,叔父为何来?”分给她的京郊这处最是简单,若不是落雨,她这会子怕是早就在家中了,何须他亲来?

“雨太大,水涨得太快。”唐祁一面说,一面擦着身上的雨水,“来看看。”

“我师傅呢?”刘溪鸰拿了巾子递了过去。今日倒是奇了,这种出京的好事儿,向来手跟手脚跟脚的陈维宁居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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