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继续说道:“她昨夜来军营时,发着高烧,已经神志不清了,李大夫说她已经烧了很长时间,她在秦帐中高烧不退,落灯肯定会去通报秦王。”
而且,若秦王真的在意她,她岂会那么容易逃出来。
常初已是有些坐不住了,姝儿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到了他国竟遭如此冷遇,叫他如何不气。
常初轻叹:“姝儿那般喜欢秦王,受如此待遇,她不知有多伤心。”
“你错了,姝儿对秦王无情。”林殊轻抿了一口茶,似在平息心中的怒气。
“怎么可能?她当年不是跟咱们说,她那日与秦王一见倾心,此生非秦王不嫁吗?而且,秦王也很快就来提亲了,两人应是情投意合,不然以姝儿的性子,她不喜欢的人,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她也是不会嫁的,你说她对秦王无情,”常初摇摇头,“我不信。”
“姝儿是个极重情义之人,她若喜欢秦王,为何在这个时候逃进楚营。”
“就拿昨晚的事说,假如你是她,自己重病而心爱之人却不闻不问,你有何感受?”
“我当然会不舒服。”常初不假思索的答道,不知林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你与她说了那么久的话,你见她有任何异常之处吗?”
“倒是……没有。”
“按你这么说,她当初入秦是给你当奸细去了?”常初站起欲走,“你们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谋虑,我还是去练兵吧。”
“知道自己没我聪明就好。”林殊笑道,仿佛时光倒转,他又是那个有点自恋的少年郎林殊。
常初给他翻了一个白眼,门外人也笑得咳出了声。
“何人在此?”常初飞身出去,出手便是杀招。
芈姝虽看出常初的招式,却无力闪躲,眼看就要丧命,林殊及时赶到,用剑挡住了常初。
“以后出剑前先看人,伤了病患又要麻烦李大夫。”
常初见芈姝来了,也不便多做停留,随便找了个由头就走了,芈姝知道林殊正在气头上,开门见山,“兄长应派人查过上阳的灾情,结果如何?”
林殊正色道:“灾情已基本得到控制,我们攻下上阳,后方负担应不算太大,而且就目前来看,上阳是我们最易攻击,也最有把握获胜的地方。”
芈姝笑道:“秦王派我来赈灾,上阳的情况怎么样无人比我更清楚,是,灾情已得到控制,可兄长有没有考虑到,疫病。”
疫病?林殊猛然转身,“你是说,上阳已经有疫情了?”
“是,而且已经蔓延到整个上阳,秦王已对周边城郡进行了封锁,疫情暂时不会扩散。”
林殊眉头微皱,“那就,绕开上阳。”
芈姝见林殊已有对策,便转身告退:“那,芈姝先行告退了。”
“等等。”
“夜里风大,你病刚好,夜里莫要由着性子蹬被子了。”
“哦。”芈姝轻声应了一声,嘴边带了一丝笑意。
从一片黑暗中走出了一个身着黄袍的男人,他冷眼看她跪下,朝她咆哮:“你的心肠,毒若蛇蝎,坚若铁壁,我真想将你千刀万剐,方解我心中之恨,月儿之怨!”如此的愤怒,不是一个帝王可以有的,他发怒,却不是为她。
她似乎回到了新婚刚刚几月的时候,她每日守着桌上早已冰冷的饭食,躺在偌大的木床上,盼着有一个人能拨开重重帘幔,给予她温暖。
可是没有,都没有。
她看见她陪嫁的滕女享着无限恩宠,可她这个正妻,却独守空房。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看见她陪嫁的滕女享着无限恩宠,可她这个正妻,却独守空房,日复一日地盼望,失望,绝望。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虽对秦王无情意可言,可她已嫁他为后,她也如世间所有平凡的女子那样希望她的夫君能像殊哥哥那样宠着她,像寻常夫妻那样携手共度一生,哪怕平淡,风雨同舟。
可这世间,唯有一个林殊而已。
“我要回家……找殊哥哥……”
林殊日里虽叮嘱了芈姝,可仍是不放心,她的病刚好,若要受凉病情又要加重了,夜里悄悄来看,见被子安然地盖在某人的身上,便放下了心,却见她睡得极不安稳,如婴儿般蜷缩着身子,口中还在叨咕着什么,凑近细听,方知她反复念叨的是同一句话: